“我从您那里得到的太多,已经无处可去。”信则还是用平静的口吻说,“没有人会觉得,宦官得到的地位是凭借能力。我们得到的一切,都会被归因于钻营和谄媚,得到的越多,越是奸猾、善于取媚之辈。史上留名的宦官都被称为阉竖,如果我的运气好,但愿我同娘娘一样默默无闻。”
素盈将脸转向他,沉默的面容仿佛凝固于时间交替的夹缝。
“你这样的人,不适合默默无闻。你坐过宫里所有让人眼红的位子,还会在别处找到赏识你、能够给你很多的人。”
低头伫立的宦官忽然挺起脊背,露出高傲的笑容。素盈记得那种笑——他曾经用同样的姿态宣告,他的抱负是要成为丹茜宫卫尉,就算有国以来从没有宦官做到,他将打破陈规。
“小人曾经追随秀王,落到宫刑加身,也没后悔过。因为秀王他是绝无仅有的——他是怀敏皇后为了扫清素氏在内宫的劣迹,千辛万苦为这国家培养的储君。”他坦诚而平静地说。
“光明永远比阴谋简单,他就是那么简单的人。成也好,败也好,他坚持用简单的心性同复杂的算计搏斗,宁肯死得坦荡。我……预感到他会失败。我是素氏之子,我知道什么样的做法在这种地方行得通,也知道什么样的人有潜力登峰造极。可是跟随他,即使辛苦,也从未想过抱怨。他是那样——特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