奉天监狱的典狱长李延庆家是一幢老式的宅院。乔日成早认过门了,借着酒劲儿,壮着胆子拍门。李延庆叼着牙签出来,见是陌生人,没好气儿地问:“谁呀你?”乔日成挤着笑脸,弯腰躬身,说:“典狱长吧?我是柴河堡的乔日成,咱们一趟沟的。”李延庆用鼻子“嗯”了一声,说:“别套近乎,有事啊?”乔日成竖起无名指,说:“不是套近乎,真是不大点儿事……前几天有没有人到你家来过,说起过乔大先生?”
李延庆漠然晃头,想了想,说倒是有人提起过乔豆腐。乔日成赶紧接话说他有俩名,‘乔大先生’是说书时候叫的,‘乔豆腐’是平时大伙叫的。李延庆又重新打量一眼乔日成,漠然地让乔日成进门。李延庆倒不是和乔日成客气,他知道乔日成既然有求于自己,那自然是要送钱的,他总不能在大门口收钱让别人看见吧。
乔日成进了门廊,绕过石板屏墙,看见里面是个整齐的小院。酒劲儿没过,乔日成壮了胆子,一屁股坐在石凳上,说:“我就不进屋了,你给大舅倒杯水。”李延庆奇怪地说:“啥?我哪来你这么个大舅?”乔日成说:“别急啊,”他蹲到地上,捡起一根树棍在地上给李延庆画着,说,“一听你就明白了。你大姐嫁给了平门老马家,马家三个兄弟,老二娶了柴河堡蒋大鼻涕的老丫头……”李延庆打断他让他别说些没用的。乔日成的狡猾劲儿上来了,问他有没有这么回事,李延庆不觉得这跟他乔豆腐有什么关系。乔日成一撇嘴说:“关系大了。”